单位文秘网 2021-10-12 08:15:26 点击: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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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开好几年了,钢蛋还始终和我保持联系。只不过这些年信息化了,过去的信纸大多被“伊妹儿”替代了。用上了“伊妹儿”的钢蛋依然还爱整个景儿,什么“巍巍馒头山下,青青伊通河边……”
钢蛋老提馒头山、伊通河是有道理的。
1970年的那个春天,开了学,场站子弟学校多了个穿肥大军便装的家伙。无须打听,就知道是场站老管理员刘二牛刚从农村随军的孩子。刚吃上国家粮的钢蛋很显牛逼,我有些生气,放学后就约了马伍贵、张天航,逼着钢蛋去了伊通河边的馒头山。去年冬天,因需确立领导的权威性,在短时间内解决谁也不服谁的问题,马伍贵、张天航随我爬了馒头山,最终以我第一个登上山顶而宣布他们败北,这一冬天我也就成了几个孩子中群星仰北斗、葵花向太阳似的人物。
爬馒头山需要先穿过机场,再滑过结了冰的伊通河。那天飞夜航,飞机在头顶上呼啸而过。我知道横穿机场是大忌,指不定张天航的爸爸就在哪架飞机上找跑道降落,回去挨顿打不算事儿,要耽误他爸落地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们在离跑道头足有一里地的地方猫着腰开始穿越,也就是走到一半的地方,东塔台的高音喇叭发出了那天担任飞行指挥员的马副团长也就是马伍贵老爹的怒吼。回家后的待遇各不相同,我爹扁揍了我一顿,马伍贵跪了俩小时,钢蛋把我俩的科目统统操练了一遍。只是那时正好张天航的老爸没在天上,骂了一通,再写个检查大事化小。
由于几年积累下来的中心地位,熟悉了的钢蛋还是很快投入了我的麾下。我问他为什么取这么难听的名字。钢蛋说,爹那阵听了大队长许诺土炉炼出一锅好钢就升他当民兵排长的话后,把自家的铁锅、铁犁都拿去化了水,眼看着自家的别家的铁器要炼出好钢了,等着当排长的爹却被大队推荐参了军。没当上排长的爹对大炼钢铁时红旗飘飘大公无私的热闹场面十分怀念,钢蛋妈生下钢蛋时,也就不由分说叫钢蛋了。又说他爹讲名字也就是个代号,就像他大伯叫大牛三叔叫三牛一样。所以,钢蛋在场站幼儿班的妹妹叫铁蛋也就不足为奇了。
那时候部队干部,大多来自于五湖四海的农村,媳妇一个孩子一堆。在农村掰着指头算日子,看什么时候能够条件随军。随军后,吃碗高粱米水饭苞米糊糊也比在农村饿死强。提得快的盼副营级,当兵晚的盼35岁,提得不快不慢当兵不早不晚的就只能等军龄满15年。待条件成熟,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媳妇孩子们为了一个共同目标也从五湖四海走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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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说,大跃进第三年冬的一天,太阳贼老大,天气却特冷。娘带着几套换洗的衣服,在家人的簇拥下,坐上了爹从亲戚家借的一辆挂了红的马车,从邻村走进了爹家。没有华丽的嫁妆,没有喧闹的场面,两家人在一起吃了顿饭,爹就把娘娶回了家。
虽然一贫如洗,成了新媳妇的娘整天还是乐乐呵呵。然而,这种清贫与快乐的日子只过了两个多月,爹就执拗着要去参军。你走了,谁挣工分,谁帮喂家里的两头肥猪?娘不识字,但基本道理还是懂的。
爹走后8个多月,我呱呱坠地。当爹又当妈的娘尽管手忙脚乱,却始终盼望有朝一日离开熊家屯,远离这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娘还说,爹属于那种没心没肺,一副肠子一根筋,一条道走到黑的人。新兵分配时,长得魁梧结实的当了警卫员,肚子里有点墨水的进机关当了公务员。轮到爹时,领导问他想干点啥,爹说,随便。随便的结果是爹到了农场喂猪。那时候的猪也没现在的娇气,弄些地瓜滕豆壳面剩饭剩菜的一拌就能顽强地活下来。爹披星戴月两头见黑一把屎一把尿喂了两年猪,猪们不但个个膘肥体壮而且训练有素。爹天生一副大嗓们,唤猪的方式也极为独特,别人是“罗罗罗”地唤,爹是三声哨响过后,大嗓门一喊“开饭”,猪们便老老实实隔栏相望立在槽边等着就餐。
领导对爹的大嗓门慧眼识珠,使爹非常得意。喂了两年猪的爹如愿以偿提了干,调到场站司令部当了训练参谋。别的单位集合操课靠号声,爹的单位不用,爹喊一嗓子比号声大多了。
爹第一次探亲时我快3岁了。爹穿着四个兜儿的衣服使娘觉得黑暗即将过去,黎明就在眼前,确实找到了点1949年的感觉。
爹属于坐船早上岸晚起脚快收腿慢那一伙的,探亲归来的爹连提两级,到警卫连当连长去了,娘也基本上找到了和大队书记媳妇平起平坐的感觉,而且大队书记不脱产,相当于大队书记的爹是脱产的。
爹的大嗓门在警卫连一喊就是5年半,终究还是盼来了副营级。爹把我和娘的一切手续办好的时候,邻居拥过来送行,祝贺爹当了公社副主任那么大的官,而且跃进才8岁就把米桶别到了屁股后头,吃上了国家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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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站的孩子里头,我随军比较早,所以随着马伍贵、张天航加上钢蛋铁蛋的加盟,我成为领袖当之无愧。
放暑假时,赶上机场不飞行,我就领着钢蛋、马伍贵、张天航穿过机场奔伊通河。等在水里扑腾够了,再爬馒头山。有的时候,钢蛋也带着铁蛋。
那时候的铁蛋还叫铁蛋,扎着两条羊角冲天辫,虽没注意过她丑俊,只是时常纳闷,铁蛋的鼻涕为什么总是那么丰富多彩,而且还很佩服她胆大得有些离奇。一次在水里闹腾够了,感到肚子里有些饿意,就问谁家里有没有填肚子的?就在大家面面相觑的时候,胆大离奇的铁蛋说我家有鹅,不如偷出来煮着吃了。得到我的首肯后,一行人蹑手蹑脚来到了钢蛋家鹅圈。然而强攻的时候,鹅们个个昂首挺胸大呼小叫至死无一配合,幸亏我及时改变作战方案,转身到旁边的鸡圈提了只我一出手就投降的母鸡。
锅伙架在卫生队后面的小树林里,献了身的母鸡被拔了毛,四仰八叉地躺在洋瓷盆里。常听爹回忆砌土炉炼钢铁的钢蛋很快找到几块碎石,架起了炉灶。只是马伍贵、张天航搞过来的柴禾实在是扯淡,这一点被后来发生的事情得以证实。
火点着了,光冒烟不出火的柴禾晃悠悠升起一柱黑烟,很有点后来看的电视剧《西游记》中三棒子打不死的白骨精脱身的味道。白骨精脱身惊起了操课的战士,爹的大嗓门由远而近,我知道救火的大军已兵临城下。大势已去!要想躲过这一劫,三十六计中只有最后一招方能奏效。
可怜的母鸡尸骨被携行紧急拉动二公里后,还是进了我们这帮饿鬼的肚皮。然而这事儿到底没逃过火眼金睛的钢蛋娘。这个从南方来的老娘们操着一口只能听懂中心思想段落大意的普通话,在家属院铺天盖地骂了一通街,最后锁定内奸是主因,当然不可否认也有里外应合的嫌疑。三堂会审后的结果是除了铁蛋年幼外加是宝贝丫头未遭冲击外,其余人等回家科目基本照旧。
一失足成千古恨的马伍贵、张天航即便后来一个在地上发、一个在天上飞,也没忘记这段刻骨铭心的历史。为表对历史负责,偶尔凑到一起,马伍贵便经常在沈阳著名的饭店请大家吃香酥鸡手撕鸡蘑菇炖小鸡,只是全都没了当年那个味道。
场站的子弟学校只管到小学五年级。上了初中,我们也随当地孩子上了县城一所并不出名的学校。初三第一学期,奇迹般地发现铁蛋也进了这所学校,只是这时的铁蛋宁死不屈自作主张改名叫了雪儿。几年来在我身边若隐若现的雪儿果然不同于昔日的铁蛋,丰富多彩的鼻涕没有了。正处于青春萌芽期的我多看几眼雪儿时,突然发觉脱毛换羽的雪儿果然漂亮了许多。有时想,看女孩子这东西是很需要耐心的。
上高二那年,班主任老师给我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难题。课间休息时,老师把我叫到一旁,问,熊跃进,能不能搞到一顶军帽,不是布的,的确良的那种。然后说到,班里正考虑改选班干部,可要好好表现,然后裂嘴对我灿烂了一下子,左侧的两颗金牙在阳光的照射下顿时熠熠生辉金光闪闪。老师的灿烂对我来讲是很少见的,以至于多少年后一想到老师那口门牙,依然激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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