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位文秘网 2021-07-18 08:10:09 点击: 次
楔 子
天像是漏了,雨下个不停。狭窄的小巷两旁,灰白色的高耸山墙在半空中支起浅灰色的云幕,云幕之外又沉沉实实地压着半片昏暗的天空。雨声淅淅沥沥,偶尔从半空传来一声清越的飞鸟破啼,转头看去,一只麻雀展开翅膀,暗光一般滑进灰暗的檐瓦下,便不见了。
女人停下脚步,将黑色的伞折起来,轻轻地推开了门。
这是一间街角的小咖啡屋,出售西式点心和手磨的热咖啡。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温暖的淡淡苦香,柔黄的灯光温暖沉静。
女人在店里环视了一圈,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她抬起头,看到小咖啡屋的窗外挂着一盏风灯,一束明黄的灯焰飘如转蓬,在半明半暗的雨幕里沉沉地摇曳着。
“中愚,就是这个人。”女人从随身的小挎包里摸出一张照片,径直推到对坐的男人面前,“你如果能的话,就像之前跟我说的那样做。”
照片上的男人身形肥胖、皮肤油腻,圆滚滚的脑门已经微微地秃了,一望便知属于长年耽于酒色的有钱人的形象。
对坐的男人捏着照片沉默了一瞬,说:“我记得你说是让我赢他的钱,可我又不是赌场,怎么从赌客的手上赢钱呢?”
“如果这家伙只是和赌场对赌的话,那我也不会来麻烦你了。”女人淡淡地说,“这家伙在赌场里喜欢的玩法叫‘富贵三公’,得靠赌客轮流坐庄的。”
“好吧。”男人将那张照片轻轻揣进衣兜,“所以你这七年一直在做这活计——等着向他报复吗?”
“我早已经没有想报复了,只是这次联系到我的客户,恰好是他而已。但是既然让我碰到了,也算是天意,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女人幽幽地吐了口气,伸手端起咖啡杯,滚热的咖啡散出的袅袅白烟在面前化开,让她在那一瞬间感到面前的世界颇有些不真实。“七年前,他因生意竞争不过我父亲,他就引诱我父亲上了赌场,然后买通赌场下套,让我父亲在赌场里输掉了全部的身家。如今我虽然不想说要重振家业,但如果能让他失去一些东西,也是好的。”她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按了几下,“船票发到你手机里了,下下个月的二十四号,从这里的港口上船。”
“麻烦你了,安娜,还要帮我弄船票。”男人无声地笑起来。
女人低头把玩着手里的咖啡勺,并不说话,过了良久,才轻轻地笑起来,“不要这么叫我,你知道沈安娜……其实并不是我的真名。”
“哦?”男人微微挑起了眼帘。
“嗯……在赌场那样的地方上班,当着客户的面总不好用真名的。我真名叫沈一鸥,‘海鸥’的‘鸥’。”
“你有个好听的名字啊。”
“哪里好听了,只是比较恰如其分而已。”女人疲倦地笑了笑,“你不是在海边长大的吧?其实海鸥才是最不讲究的动物。耗子还知道挑点儿干净的,海鸥可是真真正正的什么都吃——腐烂的贝壳、海鱼,还有人类不要的食物……总之是见到什么就吃什么。也就跟我一样,看起来表面光鲜,实际上都是由一些下三滥的货喂肥的。”
“也别这么说,能挣钱的工作就是好工作。”
“龙潭虎穴啊……当初其实只是想快点儿还清我父亲欠下的债,结果没想到踏进这一行,再想出来就难了。”沈一鸥幽幽地感叹着,“赌场都是吃人不眨眼的货色,我做了七年,只看见进去的,没见出来的。你怎么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出来,还能从那家伙的身上落一块肉?”
“到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何况我的把握也不是百分之百,而是……百分之一千。”男人掏出手机看了看,自信地微微一笑。
一
二十六岁的沈一鸥自七年前起就靠吃人为生,虽然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有一定的自嘲成分,但她却觉得大体上还是准确的。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轻轻地拢拢头发,看了看镜中的自己——镜子里的女人身形修长,黑色的职业装干净合身,明媚小巧的瓜子脸妆容精致,黑色的长发被细细地绾起,在脑后盘成一个精巧的髻。这是她吃人前必须做的仪容准备,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可怜又自作聪明的人开心,开心到可以轻易地托出数十年的血汗,交给她一口一口、毫无保留地吃下肚去。
沈一鸥对着镜子又细细地看了看,才站起身来,脚下传来熟悉的微微晃动,船靠岸了。很快就会有新的一批旅客开始登船。她的任务很简单,在旅客登船后,在第一时间内找到她的客户,然后带他们进到这艘船的赌场,而剩下的事情,就可以交给命运了。
她是这艘“酒神号”上赌场的掮客,靠介绍客户给赌场,吃赌金的抽头为生。这一行有个专有的称呼,叫作“叠码仔”。不过听人说来,同是叠码仔,在这“酒神号”上工作过的,那便又要比同行们高出一头。这艘“酒神号”是以赌场出名的巨型邮轮,不知是哪位中东石油富豪旗下的大船,光是赌场就占据了整整三层甲板。海上赌博不比陆地,人在海上感觉失去了依凭,便会在牌桌与老虎机里陷得更深。沈一鸥在这海上浮城中工作了七年,见过无数的狂喜,但更多的还是悲痛与麻木,对此她早已心沉如水。何况那些在别人的痛与麻木中流走的血汗,到头来都变成滋养她生长的脂膏。
沈一鸥找到这次的客户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她知道这位客户姓谢,名元康,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总。她听过这家公司的名字,在她父母居住的小城里就有这公司的一处房产,银色的建筑拔地而起,挺秀高耸如翠竹破土,俨然已成为一处地标。可惜这位谢总却丝毫没有他的房产一般的美观,他身材矮胖,油腻的头皮上早已童山濯濯。见到沈一鸥时,他和她握了握手,她感到对方的手心冰凉,隐隐带着一层薄汗。
“谢总好,我来帮您提行李吧?”她客气地打着招呼,微微地向男人伸出一只手。
“不必,不必。”男人礼节性地推辞着,但也没有拒绝让沈一鸥的手握住了他的行李箱,“今天初次见面,就全仰仗沈小姐的好运了。”
然而我们已经不是初次见面了……沈一鸥想,默默地用眼角余光打量着谢元康。长年耽于酒色的生活让这个男人快速地肥胖而衰老了,但这并不能让她对他有多一分的同情。她专门为他设下的局已经摆开,这个在赌场上浮沉了至少七八年的老赌鬼终于要在今天跌进她的陷阱。想到这里,她突然感到心中一阵莫名的快意,仿佛一颗复仇的种子正在悄悄地探出黑暗曲折的根,预备着抽枝蔓叶地开出一朵有毒的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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